“不要碰。”目不轉睛盯著電腦屏幕的L卻突然出聲，在美砂怔楞住的同時轉過頭來，黝黑的一雙大眼定定地看著美砂，與她對視。

在接觸到L眼中那陌生的情緒時，美砂的手不由得一僵，下一刻便不由自主地聽話收了回來，嘴裏無意識地說了一句抱歉。

沒再說什麽，也沒再理會，L又繼續做他之前沒做完的事情了。只有美砂一個人完全怔楞在原地，目光呆滯，對著眼前的空氣兩眼放空。

大概是看到美砂這個樣子才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有些強硬，便開口解釋了一句：“這些涉密的東西，你知道的越少越好。”

美砂默默地點了點頭，坐在那裏不再說話，陷入沈思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L手中的活總算停了下來，做完了事情，他這才轉過身看向美砂。總覺得美砂沈默得過分，L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
“L，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。”還是美砂打破了沈默。

“什麽？”L撐著下巴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。

“不要覺得我太矯情哦……可是我是真的一直在想，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什麽時候開始形成的……現在連我自己也在懷疑，或許我並沒有喜歡你到這種程度，只是因為你決定帶我來英國、來到了你的家……因為你對我……”

美砂沒有說下去，但L明白了她的意思。她始終低著頭，別扭地不去看L。但其實在平日裏見不到他的時候，她的心裏總是抑制不住地在向他。即使知道他在身邊，可若是不去看到他的臉，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在腦中描繪。

心下默默嘆氣……原來自己對他已經如此依戀了麽。

“美砂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想吃蛋糕，蘋果味的。”L咬著手指。

“哦，等一下哦……”美砂站起來就要朝廚房走去，突然又停下意識到不對，“不對啦！我在和你說正經的事情！很嚴肅的事情！”

所以說這個時候你幹嘛把話題岔開說什麽想吃蛋糕啊！

還有他怎麽說要吃蘋果的？他不是愛吃……

“不，就蘋果味。”L似乎看穿了美砂的想法，對美砂露出一抹罕見的微笑。

平淡的，溫柔的，滿含幸福的。

L想，如果他說他想要品嘗，想要習慣，想要記住她的味道……

“……”美砂緊抿著嘴唇看著L，第一次沒有立刻聽他的話跑去廚房。

“美砂。”

“又怎麽啦……”

“你要做一輩子蛋糕給我吃。”L平靜地說著，聲音沒有起伏，“我已經不習慣吃別人做的了。”

“……這算是求婚麽？”美砂有些囧然，但還是認真地問道。

L頓了頓，轉過身去。而美砂又突然覺得有些尷尬：“呃，我是開玩笑啦。L你不用……”

“不，我並沒有開玩笑。”L打斷了她，“美砂，你過來，看著我。”

美砂半信半疑地走了過去，站在L面前。L依舊如往常一般，蹲坐著，身體微微蜷縮著，只是他伸出了雙手，輕輕握住了美砂的手，將那雙小小的手包裹在了自己蒼白的大手中。

“美砂，你有沒有想過，和我在一起，並不能像普通情侶一樣。”

“……”開始是沒有想想到那麽多的，但是和梅洛談過之後，她也開始意識到了一些。

尤其是方才，只是在這裏陪同他辦案，她便瞬間感覺到了距離感。

“我不能隨時隨地和你一起出去看電影、買東西，只能偶爾和你一起聊聊天，最多讓渡陪你出去購物；我不能每一個節日都與你一起慶祝，只能在你做了甜點時用心品嘗；我更不能給你平靜安寧的生活，在我身邊意味著危險的存在，註定不能過普通平凡的日子……但我會保護你，一輩子。”

L依舊用那仿佛面對什麽都不會慌亂的表情對著美砂。

這樣不平常的戀愛，不平凡的伴侶，不平靜的生活，一定不是你所想要的。

美砂楞楞地低著頭看著握著自己雙手的L的手，她能夠感覺到那被緊緊握住的感覺，能夠感受到，L鎮定的話語之下的顫抖。

L的手，看起來那樣蒼白，可是好溫暖。

這樣的溫暖，令她依戀。

美砂眼睛一酸澀，眼眶便一點點溢滿。

太狡猾了……

她還怎麽可能，舍得這份溫暖，還怎麽可能放棄他的牽手和擁抱。

“L……你好狡猾好過分……你是故意的對不對……”美砂抑制不住地流著淚，“先扔下糖衣炮彈，讓我慢慢割舍不了……直到現在才說這些殘酷的話……”

美砂眼淚不要錢地掉，但L卻一直沈默地看著他，眼中看不見情緒，只有微微抿起的唇，才能看出他的情緒波動。

她說的沒錯，他的確是故意的。

在什麽也沒有確定下來的時候，便說讓她和自己來英國，自私地將她放在自己身邊、將她的心慢慢沈淪……甚至過早地便將她的人占為己有。

一切，都是為了要美砂徹底成為自己的，讓她沒有猶豫與退卻。

是自私了，是過分了……可他不後悔。

眼中的溫度變得冷了下來。

“果然……不愧是L吶……站在世界頂端的人。”美砂將手從L的緊握中掙脫開來，擡手抹了抹眼睛，“L從來沒輸過、也不可能會失敗呢……所以呢，我沒關系喲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嗯，沒關系……只要能在你身邊我就覺得足夠了。”美砂低聲說道，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。

又怎麽會無所謂這些。美砂沒有談過戀愛，但是也曾經憧憬過未來。她也幻想著有天能和自己喜歡的人，手牽手走過大街小巷。兩人一起約會，一起看海看電影……

但是真地遇上了L之後，美砂才發現，其實這些哪怕從此已成泡沫，也無所謂了，能夠與他有共同的時光就已滿足。她和L的相識，從最初便不是美好的。她成了他的犯罪嫌疑人，他為了監視她才24小時在一起……

一切都不夠美好，都不是她所期待的，就連相見相處得理由都是那麽滑稽……

可是，只要可以和這個人在一起就好了。

能夠睜眼便看見他，與他呼吸同樣的空氣，品嘗同樣的甜美……

只要這樣就夠了。

哪怕讓她低到塵埃裏。

美砂俯下了身，輕輕環抱住了L，頭埋在了他的肩膀。

“L，只要你願意讓我一直在你身邊，怎樣都是幸福的。”

之前一直在困擾的東西似乎就在L的話語中消失殆盡了。

她從未曾想過，自己會將自己的愛放在如此卑微的位置。可她卻清楚地看到，對於L來說，自己的存在有多麽微小。

美砂的愛全部屬於L，而L卻屬於全世界。

L怎能體會不到美砂心中所想。

他心中微微一痛，用力抱住了美砂。

“你說得不對，美砂。”

什麽卑微，什麽渺小……

是他才對。是他。

“你如果願意這樣在我身邊一輩子，我才是怎樣都滿足了。”

美砂閉上了眼睛，臉上緩緩滑過淚水。

感情這種事，來得奇怪，來得突然。沒觸碰之前，理智清醒，踏入其中卻又變得無所畏懼。愛情讓人幸福，讓人悲傷，也讓人長大。

美砂和L都是對愛情懵懂的人，分不清也看不清自己的心，不明白那奇怪的感情是什麽。但這又如何呢？他們只知道，眼前這個人，就是對的。

是這一生中最重要最篤定的選擇。

微笑或嘆息之後，迷茫與踟躕之時，還是想要牽著他的手，一直走到盡頭。

END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今天這章算是完結，但是還是會再寫一點番外類似於後續啥的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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